海
等不及零点的钟声，行道树旁最后一盏街灯匆匆熄灭了自己，被挂上颓墙的影子猝然隐去。沙漠的风将碎发吹到耳后，零星的声响比一周前的那个夜晚，枕边人在自己颈窝的呼吸声更加令人昏聩。
金容仙戴上耳机，推门而出挤进空无一人的世界，定定地站在那里，像一座静默的岛，周遭的海水灌进身体，成了一涌而出的爱。
于是，她又想起那片海，那片与文星伊一起看过的海。
金容仙曾经一个人站在船上，等着风的到来，卷起一层一层的浪，把自己推了很远很远。
一周前的她们一起站上了浮桩，谈论刚刚吃过的食物，谈论不解人意的天气，谈论着所有恋人都乐在其中的琐碎小事。
有时候来了急浪，起伏的浮壮边溅起了水花，沾在金容仙的裤脚。文星伊便笑得眯起了眼，一遍打趣一边为自己整理，脸上的酒窝笑成美丽的陷阱，引着金容仙一步步靠近，坠入的瞬间掀起无数温柔的疯狂。
金容仙想，文星伊就是海也说不定。
她有水的轻盈，起伏的脊背是被月亮牵引的潮汐，她的怀抱足够让自己游动舒展。偶有风雨来临，海浪变得急切又蛮不讲理，一眨眼的功夫便将自己整个人吞了下去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翻翻覆覆弄的人喘不过气。
她是稍微稠密的海，深蓝的皮肤下是澄澈透明的心，裸露的肢体生长成树木森林，在海边缠绕着筑起古堡，里面栽种着等待绽放的玫瑰。她的汗被蒸腾在空中，却带着酒的香气，在金容仙溺入水中的一瞬间凝成千万道细密的水滴，顺着彼此间尚未裹覆的缝隙淋了下来。
每个在文星伊注视下醒来的时候，金容仙都可以看见她瞳仁里的星，在漆黑的夜里或是明亮的清晨，慢慢吞吞地在两人交汇的绿洲漂流。
金容仙感受得到，自己也在一寸一寸变成海洋，变成那片与她融为一体，无法区分的蓝。
于是，她又想起海，那片与文星伊一起看过的海。
想起光辉从海的另一端升起，她们的影子狡黠地在水中藏匿。
金容仙想，世界上的海都是蓝的，文星伊也是。
重要的是，这片海永远这么蓝，就像自己最初见到的那样，就像自己已经身在海中。
她会一直蓝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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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日快乐。
